“唉,同学,关门瞭。”
清洁大叔远远地朝我们喊起来。
他闻声把目光从书里抽回来,擡起头,才发现旁边站着一个人。
“咦,怎么是你!“他笑着说,似乎有点意外。
“Hi.“不知怎么地,我只能很小声地回答他,小得连我自己都怀疑我到底有没有张嘴。
“怎么你不记得我瞭?我是上次在餐厅和你坐在一块儿的那个人,那天你不是让菜汤溅瞭一身吗……”
刷的一下我的脸火辣辣的。
他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瞭,停顿瞭一下。
“……你记得我吗?”
“恩,我记得……出瞭个大糗哈……”
我摸着脑袋自嘲道。
他只是笑瞭笑。
“对瞭,这书是你的吗?上面没有名字,只有一个’R’,所以我没敢交到失物招领处去。”
“对,是我的。‘R’是我名字最后一个字的第一个字母……你,在这里等瞭一个晚上?”
“也没有。我和同学讨论问题来着,后来才发现这里有一本书没人来取,正好我也看瞭几眼,反正我没什么事情做。”
“那真是谢谢你瞭……真不好意思……“我摸着脑袋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“唉,同学,关门瞭关门瞭,别让俺一个劲儿地喊啊。“清洁大叔见我俩站那儿不动弹,急瞭朝我们嚷道。
“不好意思,我们这就走……我们出去吧。“他转头对我说。
“好。”
最后一盏灯在我们身后熄灭瞭,留下瞭一片黑暗填补空白。
“我叫林毅虎,你呢?”
“哦,我叫顾晓睿。“我们出瞭餐厅,在路灯下驻足。没想到他会跟我闲聊,还以为他会把书还我然后直接说拜拜呢。
“你是学新闻的吗?”
“对啊,你怎么知道?”
“因为你的书。柴静是做新闻的,我知道的。”
“奥……”
“我是管院的,大二。”
“管理学院?”
“是啊。”
“嗯……”
“你是大几的?“他笑瞭一声,或许他在嘲笑我像一个笨蛋一样。
“我是大二的,你呢?”
“我也大二啊,我刚刚告诉你瞭。”
“啊……不好意思……”
“没事儿。”
丢死人瞭!
“你…你住几号楼?“我终于开窍瞭一般主动问瞭个问题。
“我不住校,我住在学校北面的福山小区,出北门往北走,过两条大街就是瞭。”
“是租的房子?”
“算是吧。你呢,你住几号楼?”
“我住九号,又矮又破的那栋。“我稍稍放松瞭些,想缓和下气氛。
“其实挺好的,能和大家生活在一起。”
“嗯?你是一个人租的房子?在济南租间房子不便宜……我听室友说的。”
“呵呵,算是吧。“他笑瞭两声,似乎有些不自然。(或许是我多心瞭吧。)
我没听懂他的意思,但是也没追问。
“时间不早瞭。既然书还给你瞭,我也该走瞭。“他突然说道。
“哦好……那,拜拜。”
“拜拜。”
他转身离开,修长的影子在路灯下越拉越长,然后消失在夜色里……
但是我心里这种恋恋不舍是怎么回事?
我是上大学以后渐渐发现自己对男生感兴趣的。
每天走在路上,身旁经过一个女生,我都会看一眼,然后无论漂亮与否,很快我就会把她抛诸脑后;但如果是个男生,我却会多看他几眼,然后心里冒出一些声音,“嗯,那男的确实挺帅的"“那个男生长得也就一般"“哇,他好高啊"“哇,他的眼睛好漂亮"“哇,他身材挺好的”……
直到有一天,我意识到自己的碎碎念,我吓坏瞭。我也曾试着去改变自己,但是这种感觉就像是繁殖的病毒愈发强烈,我开始对一些字眼,比如"Gay"“掰弯他"甚至是一些脏话感到兴奋!每当我这样的时候,我都会躲在一个没人的地方,然后心里不停地骂自己"没出息"“变态"“心灵扭曲的恶魔"“肮脏”……然后心里会有一个我拿着一把剑之类的利器不断插着自己的心,一下又一下……我倍感痛苦。
后来,我喜欢上瞭Adam Lambert的歌,然后又了解到他是一个公开的同性恋,我也渐渐被他的阳光帅气所感染,开始接受我是同性恋这一事实。
但是我从未敢告诉别人。
回到宿舍,我还在想着他。
“林毅虎,林毅虎,毅虎,毅虎,小虎……”
我一遍又一遍地温习着他的名字,嘴角出神的笑容很快就暴露瞭自己的喜悦。
“什么事这么高兴啊晓睿?”
“没…没什么……”
我窜上床,三两下脱掉衣服,躲进瞭被窝。